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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祁曜隐含着不安的视线,宣霜安抚性地朝他看去一眼,示意他模仿着那些人的动作起身。
好在祁曜虽然紧张害怕,但关键时刻,并没有掉链子,两人从地上直挺挺地立起来,混在人群中,倒是一点儿也不突兀。
宣霜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四周,两人刚站定,宣霜倏地感应到有什么东西正快速朝花仙庙靠近。
宣霜传音道:“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股黑影从门口卷进来,落在花仙石像前,化成个女子的模样。
一袭红色轻纱拢身,白雪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如瀑长发垂至腰际,走动间腰肢扭动,显得柔软曼妙,宣霜又闻到了那股异香,原形果真是一株艳丽荼蘼的海棠花。
花妖看也没看庙中站立着的十名「人像」,而是径自走到供台前,那处早了没了石像,但她仍仰头痴痴地看着虚空,像是在看什么人。
良久,不知想到什么,她眸中闪过一抹痛色,柔媚的脸渐渐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她喃喃自语道:“挽月..”
宣霜闻言,心下一动,他从陈老太太那里得知,一百多年前的「花仙娘娘」是海棠花妖,修成人形后四处行医救人,被问及姓名时,她自称挽月。
在她还未被立庙祭拜,未成为「花仙娘娘」时,整个醉梦城的人都是叫她「挽月仙子」。
在陈老太太的故事里,花仙娘娘为救醉梦城而身死,但她本就是妖,又是医修,只要魂魄不散,继续存活下来不成问题。
但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庙宇里,叫着自己的名字?
宣霜眸光微抬,看向那道高挑身影,莫非眼前之人并不是真正的「花仙娘娘」,若是如此,那她又是谁?为何要顶替花仙娘娘的名头?原本的花仙娘娘去了哪里?
这一瞬间,宣霜脑中闪过诸多猜测,但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花妖像是终于想起,庙里除了她自己,还有十个被她挑选出来的「祭品」。
她转身扫向林立着的人,冷漠厌恶的目光一闪而过,与往年一样,没发现什么异常后,花妖一挥袖,只见以他们为中心的脚下亮起一道传送法阵。
金光夺目,宣霜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然不在花仙庙中。
四中昏暗,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回荡在四周,空气闷涩,压抑,混杂着一股怪味。
即使视线不清,以宣霜的修为,也能在昏暗中视物,他能清晰地看见周遭的环境。
他们此时是在一处洞穴里,祁曜与其余几名少年少女都在他身边,脚下满是歪歪扭扭的图案。
待再看时,宣霜才看清,那不是什么符号,而是以血为媒介,绕着他们画了一个阵法,符阵诡异晦涩,他一时没看出来是个什么阵。
宣霜抬头看去,洞穴前方有一处供台,四周画着繁复难懂的阵法,那花妖正伫立在供台前,仰着头望向台上。
那里供着一座石像,左手捏花,右手掐诀,石像泛着淡淡灵光,这应当就是花仙庙中被人挪走的石像了。
祁曜站在宣霜旁边,他闻到那股藏在浓郁花香里的怪味,祁曜侧着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再看见某一处时,他眸光一凝。
“宣霜..”
听到祁曜传音叫他,声音发着抖,宣霜以为他又是在害怕,却见他盯着某一处出神,宣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就见斜前方,也就是石像的侧边,赫然林立着一群人,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僵立着一动不动,身上不剩一点儿血肉,口落落的,脸上挂着惊恐痛苦的表情。
与其说他们是站在地上,倒不如说他们是被浸泡着,浮在池子里的。
身上雪白的祭祀服早已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衣,齐肩深的血池里不知放了多少人的血,沿着池边缓缓溢出来,血液蜿蜒而下凝结成了深褐色的血泥。
不止如此,宣霜还发现,原本盈满的血池水位似乎在慢慢降退,血水退去后,干尸们身上的祭祀服便贴着骨架,将那些已死之人的身形完全勾勒出来,本就诡异的洞穴里又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如冥府地狱。
宣霜一眼扫去,发现骨骼身形全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们,看来,那些被迫来献祭的人全都丧命于此了。
随着血池里的血越来越少,洞穴里石像上的灵光却越来越盛,石像的神情也越来越鲜活,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宣霜赫然反应过来,那些血池里的血,竟然是供养给这座石像的,而那座石像数百年来吸食了无数人的鲜血,又以特殊阵法日夜吸纳天气灵气,竟有要成精的迹象!
而那花妖看见这一幕,欣喜若狂,她转身目露精光地盯着新送来的十个人,心中细细盘算起来,这是最后一波「祭品」,复活阵法也只差最后一步,只要放了他们的血,挽月就能活过来了!
花妖又惊又喜地朝着他们走来,看得出她确实心急如焚,期间还差点被自己绊倒,而那些少年少女们被她控制着神魂,丝毫不知危险将近,仍旧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不知花妖踩到了哪儿,宣霜脚下的符阵猛地亮起红光,然后窜联至血池、供台连接成一个三角方位,最后洞穴顶密密麻麻显现出符咒。
那些符咒的红光将整个洞穴照亮,原本立于血池不动的干尸们倏地齐齐朝着宣霜这边转过来,空洞的眼眶似是在盯着人,映着红光让人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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