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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哆哆嗦嗦,“你不要过来!”
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里,下一刻天旋地转起来。
江虞被拦腰抱起,踏空而行。
江虞整个人被放下时腿还是软的,差点一头又栽回去。
季云戈眼疾手快把人半揽在怀里,无奈道:“小心点。”
江虞恍恍惚惚,打击接二连三,已经顾不上血溅当场的下场。
谁能告诉他,男主是怎么学会御空飞行的!这不是元婴期才解锁的技能吗!
季云戈看江虞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伸出指尖在他眉心一点。
“凝神静气。”
江虞条件反射地侧开过头。
季云戈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抬眼却见江虞满目的警惕,宛如全身的毛毛都炸开一般,与刚才玩闹般的谨慎完全不同。
瞬间泄了气。
“怎么了?”
声音是季云戈从未意识到的柔软,他只觉得眉心涨疼。对付江虞他一向没有办法。
江虞:“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凶巴巴:“老实回答!”
季云戈笑:“江道友这是在什么立场质问季某。若在下没记错,江道友说过出了秘境以后各不相见,如同陌路人。”
江虞被堵了个猝不及防。
可恶!竟然没有被套话!
江虞磨着一口小白牙,气哼哼地毫无办法。
逆徒!回去收拾你!
江虞的小心思都摆在脸上,虽然具体看不出什么,但季云戈肯定他在想着怎么找机会“报复”自己。
说到报复——季云戈眯了眯眼,提着江虞的后领把人拎起来。
虽然还顺手施了个漂浮咒。
态度到了即可,倒也不必真的让人受皮肉之苦。
“江道友好像还未解释在下是腰牌怎么会在你身上,嗯?”
江虞顿时不挣扎了,仿佛是一只被捏住后颈皮的无辜猫猫。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本少爷,本少爷还要历练!”
“历练?”
“嗯哼。”
季云戈突然想起一路探查到的古怪,“这场历练是怎么回事?”
“嗯?你不是也做过吗?一剑宗弟子练气后期都要参与的试炼。”
身为人家师尊,江虞这一点记性还是有的。
季云戈:“练气后期......是炼剑心。”
剑修主杀戮之道,易走火入魔,坠入歪道,故宗门在每一个大劫之时都会让弟子去登问心阶铸炼剑心。若成功,则修为得到巩固,不日筑基。若失败,轻者修为倒退,重者剑心被毁,走火入魔。
出剑者,当无惧无畏!
而此次历练的弟子刚好赶上陆家村求援,关于村子里的龌蹉,录事堂的人其实也一早查明。与长老商议过后,决定用入世历练来代替死物,是以才有了此次的历练。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上一秒还眉飞色舞的小猫崽顿时哑了火。哼哼唧唧好不委屈。
......
一夜过去,一无所获。
邓玲儿带着众弟子从山上下来。一群修士,想让凡人察觉不到的方法何其多。
众人带着疲惫回到村民安排的茅屋内,发现空无一人。
“江虞呢?”
邓玲儿面色难堪。
而门口唯一可以证明江虞清白的脚印早就被他们践踏得消失干净。
邓玲儿压下怒火,“你们暂且先去休息,我去寻他。”
眼见师姐真得动了肝火,几个与江虞交好的人也不敢再劝。
邓玲儿问弟子拿来江虞的佩剑,扯下上头的剑穗,掐了个法诀,剑穗的一根丝线脱落,漂浮起来,接着,猛地朝一个方向飞去。
“跟上。”
本与江虞交好的弟子磨磨蹭蹭没有离开,想着起码能在师姐打人时递上伤药,眼见寻人的法术有了动静,一窝蜂地追了上去。
出乎他们的预料,丝线并没有飞多远,一头扎进了村门口的一户人家。
弟子三三两两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惊疑。
怎么会......难道小师弟已经遇害了!
......
小小的胭脂盒躺在梨花的梳妆台上。
这是昨晚陆虎搬运江虞时从他身上掉出来的。
陆虎拾起,嗤笑一声,随后抛给了她。
“你不是很想要吗?拿去。”
“没有。”梨花脸上血色全无,推拒着,仿佛面对的不是一盒胭脂,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虎的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叫你拿着就给老子拿着!”
语气森然,这是发怒的前兆。
见梨花接过去,陆虎的脸色才微微缓和。
“明晚老三他们过来,打扮得漂亮点。”突然一抬头看清了梨花的脸,顿了一下,“算了,就这样。”
待陆虎走后,梨花一脸的麻木。
四周黑黝黝的屋梁似野兽的脊背,只等着张口把她们吞噬。
在陆家村,妇人从来都不必害怕走夜路。
......
梨花不知道江虞是怎么认出她的身份的。也许是这短短的八年终究无法彻底抹去她前半生在风月场里浸淫出的风韵。
八年前,她是春风度的一名小小妓子,走了运到让陆虎看上,带回了陆家村。
梨花是认识陆虎,也听说过陆家村的。他们总爱点头牌姐姐,偶尔还会送来流水般的金银。私底下,姐妹都猜测头牌是给陆家村喂了什么迷药,能得如此对待。也有姐妹嫉妒红了眼,自荐枕席,有的被收下赎了身,有的被大骂一顿赶了出来。
后来有人塞了银子打听姐妹是因什么被赶出。收银的姐妹咬牙切齿,那些个莽夫竟然说我不够漂亮!
梨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鼓起勇气拦住一早从头牌房里出来的陆虎。
陆虎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咧开嘴笑了。
后来梨花才知道,他们中不是没有人想把头牌带回来。可妈妈在银两面前卡得紧,绝不松口。好不容易买通丫鬟把避子汤换下,让人怀上。一个怀有身孕的头牌可就不再宝贝,鸨母起先是看在银两面前放纵了他们好一段时间,但有天突然改了口,整个春风度不再做他们的生意。
这时候,梨花掉入这个狼窝已经好多年了。
这盒胭脂是江虞离开时春风度大胆孟浪的小姐姐们送他的,什么珠簪香囊都往怀里塞。谁说女子不好色,整日面对的都是镇子里大腹便便的老爷,难得见到一个白嫩的小公子,就算摸上个小手也都值了。
江虞好不容易出来时已经衣着凌乱,李大哥看着他一副了然的样子。
春风度的胭脂味从来都没有变过。是镇尾李瞎子那里供的货,原因无他,便宜。
但也劣质。
若有些闲钱又爱美的姑娘才会自己去宝荣阁定制,而整个花柳街的鸨母按月发放的胭脂都是这种。
邓玲儿和一众弟子看清了那盒胭脂。
本来江虞就说过是要送人的,如今到梨花的手上却也不奇怪,但奇怪的地方在于江虞失踪了!
还有的是,梨花开始打扮起来。
身为女人,邓玲儿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女子对待新奇玩意的试用,而是真的在认真梳妆,宛如是要出门会面情郎的女子。
邓玲儿满腹疑惑,突然发觉梨花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捂住了脸低声啜泣。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再大的声音。
被打开一半的胭脂盒中,细腻的粉末上字迹隽秀——逃。
当初江虞想着若梨花看见这个字,必定会来找他。陆家村作为试炼地,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能救一人便是一人。
邓玲儿品出了不对劲,让弟子兵分两路,一边盯着梨花一边与村长虚与委蛇。任凭村长手段再高,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知道面前的弟子有半数都是障眼法。
第二日,监视梨花的弟子回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三观震裂。
在此之前,他们以为只有合欢宗的弟子才会如此放荡不羁,没想到凡人,五个,也能......
邓玲儿强忍着恶心:“可还有其它发现?”
“有的,师姐。”
“我们发现村中全部人家里都有红布,似乎办喜事的模样,用法术问了出来,明日八月八整个村子都要办喜事。”
“怎么可能!?”跟着邓玲儿的小师妹惊呼出声:“但今日村长根本没有提到明天村子要办喜事。”
这么大事根本瞒不过他们,为何一字不说。
除非......根本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
邓玲儿猛地抬头,疾声询问:“你动用法术时可有触碰到什么禁制!”
在一件事上下禁制,通常是修炼之人让人保守秘密的手段。
弟子一愣:“应该没有。”
还不等邓玲儿再问,屋外一片喧闹。
村民举着火把照亮了茅草房上空的整个天际,犹如白昼。
突然,沸腾的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
红衣张扬的男子自后方踱步而来,村民自觉分开两旁,让出道路。
他们虔诚地跪在地上,眼底是绝对的忠诚与濡慕。
“恭迎大人。”
......
江虞同季云戈隐身在后方的树上。
季云戈:“江少爷不出手相助?”
江虞:“哼,小爷我最有自知之明........”
声音戛然而止。
脑中系统紧急上线,咆哮:“宿主你到底在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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