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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翠缕这日穿着件杏红色的交领襦裙,点了红唇,抹了粉妆,发髻偏垂,颇具风韵。
商翠缕见她盯着自己的脸瞧得出神,不由笑道:“怎么几天不见就认不出我了,至于看这么久?”
“谁叫你今日好看。”柳沐烟不吝赞辞。
“这话说的,好像我往日就不好看了似的。”商翠缕话里嗔怪,嘴上却带着笑。
柳沐烟也抿唇笑了笑,随她进了里屋。商翠缕叫人奉上早就备好的茶水与糕点,支走了下人,与柳沐烟闲聊起来。先说了刚搬来这里有诸多不习惯的地方,又问了栖云阁众人近况,柳沐烟皆一一作答。
恰说到曲红绡来,翠缕忍不住多问了两句:“郡主打算怎么处置红绡?要撵她走吗?”
柳沐烟摇摇头:“看不出有什么打算。”
翠缕道:“也是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竟像个没事人似的。”说着,双手捧着茶杯喝了口茶,因喝得急,被茶水烫得直咧嘴。
“都是做主子的人,也不稳重些。”柳沐烟边笑着,取出帕子为她拭去残留在唇边的水痕。
翠缕笑道:“我是野惯了,学不来府里夫人小姐们的模样。”又接上之前的话,继续说:“前些天听说,世子把下令东来阁百里家派来的侍卫全部撤掉了,又提议将百里公子调去邺阳。他这拼了命地要将人往外赶,明面上说是邺阳城驻将不足,谁晓得里头是不是公报私仇。”说完,又不由叹了句:“这个曲红绡,当真是红颜祸水,害人不浅。”
柳沐烟扭头前后瞧了瞧,道:“这些事还是少议论为好,你这里人虽不多,却保不准隔墙有耳,被人添油加醋地说出去,可是说不清了。”
商翠缕不由瞪大了眼,连忙捂住嘴,频频点头。
两人随后又扯了些闲话,柳沐烟忽然问她道:“大王待你好吗?”
商翠缕神情呆滞了下,像是没听懂对方的问话,过了片刻才笑道:“大王这些天赏了好多东西给我,里头有不少新鲜玩意儿,待会儿带你瞧瞧,刚好你也挑几件。”说着,作势要起身,又被柳沐烟拉了回来。
“上次你留给我的就不少了,这些你自己留着用。如今你是主子了,在府里行走少不得要打点下面的人。”
商翠缕闻言,便再不提赏赐之事。等用过晚膳,翠缕欲留柳沐烟在阁中过夜,柳沐烟本想推辞,可一对上翠缕乞求的眼神,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夜里,两人背对背睡下,或许是白日说了太多话,这时竟半晌都无人启腔。
“沐烟,”商翠缕忽然转过身,唤了柳沐烟一声:“你睡着了没?”
“怎么了?”
商翠缕见对方应了声,连忙靠拢过去:“我想同你回栖云阁住,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意思。”
柳沐烟只当她是一时不适应,转过身朝她笑道:“侧院里的床又窄又硬,哪里有这里的舒服。你是嫌这里的床被太软了,还是嫌大王的赏赐不够,留不住你的人?”
“我不要赏赐,也不想住在这里。”商翠缕说完忽然钻进她怀里,紧紧扣住了她的腰,像要将对方嵌进身体里似的:“我就喜欢那又窄又硬的床。”
柳沐烟被她箍得透不过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怎么又说起傻话来了。”
她直道对方又耍起了孩子脾气,却不晓得,翠缕所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翠缕侍寝那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对崟王的一切亲密举动都十分抗拒,却只能曲意逢迎。她赤裸的身体掩在柔软的金丝锦被下,心底却涌出极大的悲伤。等到枕边人沉沉睡去,才敢悄悄挪开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背过身抹起眼泪。
自此,便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柳沐烟,想着两人同塌而眠,耳鬓厮磨的日子。也正因为思念之心尚存,才能咬着牙勉勉强强将这段日子熬过去。
崟王在她住处流连了好几日。她好不容易等来月事,不必再侍寝。等送走了崟王,隔天便立马叫人将柳沐烟请来相聚。
“有时在想,当初若未被世子选中,我如今该是如何呢?”翠缕安心地倚在她怀里,似乎也能暂且忘了委身于崟王时她涌入心底的悲哀与无望。
“可转念一想,当初若未选入王府,就遇不见沐烟你了。”
柳沐烟觉得翠缕有些不对劲,忙问道:“你若有心事,不要憋在心里,可以说与我听。”
商翠缕笑道:“你也晓得我哪里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哪还有什么事情没跟你讲过。”不久渐渐有了困意,还喃喃自语道:“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柳沐烟心想翠缕当下身份已不同往日,自己不该太过干涉对方私事,便就此打住未再追问。
翌日清晨,下了整夜的雪终于停歇下来。推开房门,便见得院中四处皆是素裹银装,白茫茫一片。
柳沐烟将走前,商翠缕颇为不舍,直问她什么时候能再面。柳沐烟想着两人不应见得太过频繁,便说元辰节后若有机会还可再聚。
柳沐烟在回栖云阁的途中,见一男子疾跑着经过,惊得路过的婢子赶紧避开,稍不留神的在雪地里失了足,落个人仰马翻。
她心中惊诧,不知是何人胆敢在王府中如此鲁莽。等再仔细看了看,见那人头戴进贤冠,身着白色宽袖衣,手持木牍,瞧这身行头应是个传信的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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