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山传来几声响雷,亮晶晶的雨丝从树叶缝隙间飘洒而下。闷热的暑气从土里钻出来,燎烤着腿脚,甚是煎熬。
李烬霜静静望着不远处的白鹿,想劝他离开,却迟迟张不了口。
眼见着雨脚越来越密,思忖一番,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至于沈濯,等他想通,自己就走了。
他高扬着头,查看四面山势,找到一弯清幽的山谷。谷口被浓密的高树掩映着,一片婆娑碧影,隐约可见迂回的溪水。
溪畔有竹海,在长风中翻起波涛。山谷中岩壁突兀,兴许能找到一角避雨的去处。
李烬霜叹一口气,转身朝着山谷去。白鹿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截路跟着他,耷拉着脑袋,许久抬头望一望李烬霜的背影。
行至谷口,不费力便找见一方青石,能做歇脚的坐榻。上头突出一块结着藤蔓青苔的岩石,恰好能遮风避雨。
溪水淌过山谷,风里携着凉意,稍稍消解了苦夏的燥热。
李烬霜坐在青石上歇息,不经意望见几丈外的白鹿。鹿唯恐惊扰了他,只是遥遥地看着他,不敢轻近半步,被密集的雨点打湿了皮毛。
“你过来吧。”李烬霜心软,看向无边无际的雨雾。
白鹿一听,两只耳朵高高竖起,顿时精神抖擞,小步款款地迈到他身边,趴在一块干燥的地面上。
李烬霜伤势严重,跋涉一会儿便耗尽了力气,合上双目运功调息。他心神不宁,运功不仅没能缓解疲乏,反倒激得真气紊乱。
筋脉淤塞,弄巧成拙,他缓缓睁眼,对上白鹿温润的眸子。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有话想说,却顾虑重重,不愿直言。
犹豫许久,白鹿还是按捺不住,催动术法一吐为快。李烬霜眼见着脚边溅落的雨水漂浮起来,在虚空中组成三个字。
“对不起。”
雨滴凝成的字迹战栗着,像是一个个抖着肩膀捂着脸,哭得歪歪扭扭的小人。
李烬霜无奈地看着他,摇头。
“不怪你,真的。”
白鹿眼神更加沮丧。
李烬霜说不怨他不怪他,比恨他怪他更让他郁闷。
他根本就不想要谁的宽恕,更不想做李烬霜眼里什么都不懂的异类。
李烬霜低喘一声,脸庞骤然青白,眼前一阵阵发晕,无力地躺倒在青石上。
他只不过借一小口龙血苟延残喘,此刻伤势复发,又是奄奄一息。
沈濯见状幻归人形,将他捞进怀中,急迫地问:“你怎么了?”
李烬霜轻声道:“剑伤而已,小事。”
沈濯望着他发白的小脸,满眼复杂。
明明撑不住,却还要硬撑。哪天他要是不在,丢了性命都不为过。
沈濯抬起袖子,正要划破手腕,被李烬霜轻轻握住小臂。
他手心小巧,冰润细腻,仿若上好的白玉,沈濯不由得心神一荡。
“怎么?”
李烬霜墨池般的眼瞳浮荡着清波,叫人猜不透用意。
两人距离太近,鼻息相融,他莫名痴愣住,忘了要跟沈濯说什么,半天才开口。
“不必了,你的伤也很严重。”
李烬霜闭上双眼,自暴自弃地承认。沈濯为他自伤,他暗暗心疼。
“可是你……”
“嘘。”李烬霜抬起一指,挡在唇间。
沈濯无奈,垂头,眼巴巴地注视他腰上剑伤。李烬霜刻意不许他瞧,松了手,抚上沈濯侧脸,硬要他抬起头。
“你……”沈濯惊讶道。
李烬霜那么怕他,竟然主动亲近?
李烬霜的心怦怦跳,对上沈濯一双湛蓝眼眸,局促地眨了眨眼睛。
搁在沈濯脸上的手掌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别看了,好么,”他嗓音细弱,带着些央求的意味,却在亲昵的姿势下昏了头,挤不出借口,结巴道,“都是血,脏了你的眼睛。”
他生得极美,沈濯的目光停在他脸上,挪不开。他看他的眼神逐渐变了味,深不可测,充斥着妖性,仿佛是盯着一样势在必得的猎物。
李烬霜微弱地颤抖,骨子里却隐隐冒出几分兴奋,不再躲避,而是直直地对视。
他要吃了他,还是要吻他?
李烬霜迷乱地想,被沈濯亲吻也没关系。就是被他操,他、他也愿意。
普天之下,最落魄的时候,只有沈濯在他身边。
他想吃他?更是无所谓。他已经欠沈濯几条命了。
不知葬身妖腹该是何种滋味,兴许会比一剑穿心痛苦百倍。
希望沈濯能给他个痛快。
沈濯俯首贴近,预料中的痛楚并没有降临,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李烬霜唇间,激得他周身震颤。
李烬霜唇齿轻启,浑然不知今夕何夕,鼻间发出一声呻吟。
他无意识的回应给了沈濯莫大的鼓励。沈濯一手按在他脑后,五指梳揉着绸缎似的发丝,慢慢加深了亲吻,将李烬霜推倒在青石上。
李烬霜撞上岩石,鼻间闷哼,陡然倒下的一瞬间抱住身上高大的躯体,两臂紧紧攀着沈濯的脖子。
唇舌纠缠,天雷地火,耳畔回荡着水声。李烬霜也因热烈的交缠烧起来,神识一片混沌,遵从本能,柔软的舌尖生疏地抵向沈濯。
亲吻愈演愈烈,他逐渐无法呼吸,眉头难耐地颦蹙,口中声声含糊的呜咽。
良久,沈濯终于放开,俯视着吁吁喘气的李烬霜,眼神中腾烧着炽烈的情热。
“你是狐狸变的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