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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赞赏地看着他:“我不拦你了,去吧,说不定真的破开天道法则,成功登仙了呢。”
李烬霜拄着凌极,艰难地站起身,相柳指尖轻弹,为他疗好了伤。
李烬霜惊诧地望着洁白的手指:“你为何……”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们这些人,”相柳把玩着指节,“分明自身渺小,却总能做出让我吃惊的事。”
“比如战胜你?”
“自然。要是你飞升成功,那就是自古以来头一个登临上界的天魔,说不定你我还能成为同伴,一块共事呢。”相柳大笑几声,“到时候,这飞升之路就交给你来守,我么,四处游玩去。”
李烬霜戏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的确不想飞升了。”
相柳:“你此时返回,对我而言也是件好事。”
“为什么?”
相柳微微一笑,看向苍天:“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助你摆脱成为天魔的宿命,可惜的是,两次阻拦你都失败了。”
“……谁?”
相柳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你还记得那只鲤鱼精吗?我派了他去找你,便以为你不会再跟白龙纠缠到一块。你还喜欢那只鱼吗?我把他送给你。”
李烬霜压根记不起他说的是哪一条鱼 ,想了很久,才记起是在天极宗做弟子时暗恋的红鲤。
原是这条蛇派来的。
“你还喜欢他吗?”相柳又问。
“不必了。”李烬霜道,“情之一字累人,喜欢一个就够了。”
紫袍的人影倏然消失。李烬霜怔了怔 ,还以为跟他的谈话只是一场错觉。
但随后,周遭的景物不断变化,浮现出一幢幢仙宫玉阙,无数白衣修士手执银剑翩翩而舞。
李烬霜猛然睁大双眼,好似被一道大力钉住,肩膀剧烈地发抖。
这是……岐山。
不可能,怎么会,岐山早就毁了。
他抓紧衣襟,竭力想要镇定下来,方才蛇神消失得极快,这些景象也出现得离奇,莫非是心魔。
他明明已经放下了,为何岐山还是他的心魔。
李烬霜逃一样往前奔走,可不管走得多快,逼真的影子始终环绕着他,宛如迷宫一样,寻不到出路。
不知过了多久,李烬霜筋疲力尽,手里的凌极当啷落地。低着头喘息,一双靴尖无声无息地迈到他的身前。
来者身影逆着光,李烬霜却一眼认出了他。望着他的一刹那,李烬霜所有的心绪都消失不见了,神识就像飘在云端。
祁臻眼睛明亮,像水底的月亮,微微带笑。
李烬霜指尖颤抖,一时万念俱灭,只觉朝思暮想,而后颓然合上双眼。
明知是心魔作祟,却被击毁所有的念头,甘心停留。
白龙穿越厚重的云海,到了天柱所在的地方,却奇异地发现它消失不见了。
冰原一片洁白,在金红的太阳下闪着光。李烬霜静静躺在积雪中,不省人事。
沈濯立刻追上去抱起他,在手掌脸颊上摸了摸,冷意彻骨。
沈濯惊了一跳,连忙探向鼻息。好在虽然微弱,却仍能感受得到。
他仔细检查了李烬霜全身,没有伤痕,可不管怎么叫他的名字都听不见,宛如一副苍白的艳尸。
一时间五味杂陈。
幸而他来得及时,还能见到李烬霜,可是不明不白地昏过去,不知是死是活,又叫沈濯忧心忡忡。
他带着李烬霜回方渚山,放出灵识探查经脉气海,本想把那颗道心念珠取出来,却不想念珠与李烬霜血肉长到一处,动不了了。
李烬霜始终未醒,离开冰原恢复了些气色,静静躺在床帐中。
沈濯彻夜地守着他,用尽方法却不见醒来的迹象。
可是,他抱着李烬霜了无生气的躯体,十指相扣之时,却已觉得不再焦急。无论如何,都要守着他,直到他醒来的那一刻。
第不知道多少个春日,方渚山的桃林谢了又开,已长得繁茂异常。
此地的宗门已成赫赫有名的仙宗,门下弟子数千,可在此地流传着一个秘密,谁都不曾见过宗主的真面目。
有人说他是妖,有人说是鬼,有人干脆以为,是方渚山的神灵,几派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倒是说他是鬼的弟子们略胜一筹,原因就在,方渚山后山有一座砖玉砌盖的巨大陵墓,远远望去穹隆如山,百步外便可感知到刺骨的寒意,生人不可靠近。
倘若宗主不是鬼灵,干嘛要住在陵墓当中?在弟子们看来,是人是鬼无所谓,方渚山传授的剑法精纯玄妙,隐隐有剑神之风,比起天极瑶华鼎盛时毫不逊色。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修行简直可以用快乐来形容。练剑之余逍遥享乐风花雪月,全然不似那两大剑修门派的苦修之风。
一只巨船停在宗门上空的云海间。雪衣修士眉目冷肃,对着一众新人训话。
“尔等既进此处,务必谨记门规。”
“是!”
“后山陵寝乃是禁地,切记不可前往。”
“谨遵长老教诲!”
“雪烛长老!”一个剑修气喘吁吁地奔来,“不不不不好啦!有弟子上桃树摘桃子,下不来啦!”
闻言,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雪烛眼神扫去,重新归于寂静。
他气质冷清,相貌却是柔和,尤其一双水蒙蒙的眼眸,漆黑通透,能一眼望进心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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