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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崇徽起身侍立于下,新皇目光中含着且怜且敬的神色,命人将那玉带赐予柳崇徽。
柳崇徽接了玉带,再此敛衣下拜,叩谢皇恩。
新皇道:“朕闻老师欲乘舟下江南,江南之地多水泽烟障,老师万望保重身体。”
柳崇徽心中苦笑,她的离去,不过是与新皇之间达成的一个妥协,这个敦敏而忧郁的孩子,终究继承了她血脉中的狠辣,已然欲展宏图,自己的存在只会是一个妨碍 。
也好,何况她早已厌倦了凡尘。
“臣多谢陛下关怀,亦望陛下珍重。”
新皇垂下凌厉的凤眸,屏退众人,而后在一道一道屏风的阻隔间,起身走到了柳崇徽的面前,一如她幼年、少年、在无数次,于艳阳春风中走向这位清雅的老师般。
她还记得母亲的抚摸与父亲的悲愁,记得只有她会抚慰自己的伤心,记得自己的生辰,记得她袖中的杜若与腰间的花椒……但她不能留下她,她们之间有君臣大义,有师生之情,便足够了。
秋叶靡靡,秋江瑟瑟,庭中梧桐萧疏,芭蕉已黄,年轻的生命即将大展身手,一如华阳,而老去的灵魂则终究欲寻山水,寄托余生。
苏纯悫凝视着她温和的神情,半晌道:“此一别,只怕终生不能再见老师来此之迹。”
柳崇徽轻笑道:“臣必于山外之地,日夜祝祷吾皇。”
苏纯悫苦笑一声,似又只是一名哀愁的少女,忽然揽着柳崇徽的颈,低声道:“朕不念老师与先皇旧事,只求老师一岁一来,可应否?”
柳崇徽神色忧怔地望着堂上沉静如水的紫烟,微微合上眼帘。
史记:崇徽致仕之年,帝尝挽留之,不从,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