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宁进去,感觉和明亮的屋外是两个世界,几平米的小屋没有窗,一张炕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里面阴冷、暗淡,连光都照不进来,散发着一股陈年腐朽的气味。
她鼻子灵敏,下意识屏住呼吸,“你们就住这儿啊?”
小宋真是境遇糟糕、情绪敏感的时候,他一愣,以为是她嫌弃。
谢爷爷却温声道:“嗯,我们都住这儿,简陋了点,申同志凑合坐一坐。”
申宁把他放在炕边,抬起头,皱着眉打量着头顶斑驳掉皮的黑色土墙,“这房子看着建了好几十年,不会塌吧?”
谢爷爷和小宋都没有回答,因为,这个房子就算塌了他们也得住。
这不是他们有资格挑选的。
小宋虽然觉得外界的人应该看不上他们,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帮助了他们的申同志,还是很感激的,“申同志你坐,我去给你烧壶水喝。”
说完,便背过身走了,背影颇有点落寞的感觉。
谢爷爷看着他离开,摇头一笑,转头对申宁道。
“今天的事得再谢谢你,不然,我和小宋说不准已经死在山上了。”
那么一头凶猛的野猪,他们碰见,不会有一点存活的希望。
申宁摇摇头,心里的庆幸比他更多,她嘟囔道:“还好我上山打猎,遇见你们了。”
不然,就救不了爷爷了。
这话听在谢爷爷耳中,便是这姑娘心太善了。
他心里有些感慨,没想到,几个月没感觉到的善意,在一个陌生姑娘身上感觉到了。
他心底发暖,缓缓道:“现在我在农场,除了一声感谢,也没什么能报答申同志的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心中苍凉更重。
顺遂一生,有恩必报,没想到在耳顺之年落到了如此境地。
救命之恩,他都拿不出任何东西回报了。
申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浓浓暮气,好像丧失了对生活的期望。
可是,她记忆里的谢爷爷分明是积极又明朗的性子,从来不为烦心事头疼。
她有点局促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你怎么来这里的?”
她语气带着只有熟人才能听出的亲昵,但谢爷爷第一次见她,并没多想。
他听见这个问题,沉默了下,“被人举报来的。”
这个农场里的人大多是被举报来的,各种罪名压在头顶,所以,才挣扎不得,任人鱼肉。
申宁的眉毛竖起来,她知道这个农场的日子并不好,辛苦干活,还吃不饱饭。
她刚要开口,小宋便端着搪瓷缸进来,他脸上沾了点泥灰,清秀的脸上有点狼狈。
“申同志你喝,”他有点局促地双手递上搪瓷杯,“我刷干净了的,你放心喝。”
申宁歪歪头,觉得这个小宋和谢温时有点像,都很白净,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