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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完了就把人赶跑?
这也不奇怪,这很正常,看苍舒玉以前大小也算是个皇帝,肯定是不习惯跟人同床共枕的。
语气冷静极了,饶是苍舒玉也听不出杨歌这一句中夹杂着几分别扭酸涩,苍舒玉又想叹气了,他无奈睁眼,给杨歌解释着:“我不是——我没有以前的人,只是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弄个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去。”
“抬回去?”杨歌眯眼。你难道想把我抬走吗!
“……抬回来,抬回来好吧,抬到哪里都可以,你想上天也没关系。”
杨歌憋不住头扭到一边小声笑,又跟苍舒玉逗趣了几句,依然是毫无睡意。
“要不你给我唱个催眠曲?”杨歌突发奇想。
“……要不我直接给你一拳,保管你睡得又香又甜。”
“噫,你好暴力……话说你在以前有什么解决失眠的方法吗?”
苍舒玉打了个响指,窗帘随即向两边滑动,只见一轮银白圆月挂在深蓝天幕,亘古而又渺远。
“刚才不是一直看着它吗?”苍舒玉哂笑,“真是……难得见你有如此文人儒气。”
赏月啊,倒也是一个打发夜晚时光的好办法。
杨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学着老学究的样子准备对月吟诵几句酸诗:“……”
苍舒玉要笑不笑地看着杨歌。
“咳咳,”杨歌及时止住话头,他总觉得他会被苍舒玉无情嘲笑,于是换了个话题:“你去过月亮上吗?”
苍舒玉实话实说:“没有。”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要风景没风景,要资源没资源。
杨歌听得这话,眼睛亮了亮,似是有些小骄傲地显摆道:“我去过哦。”还去过不止一次。
“嗯,”苍舒玉配合点点头,哄着今晚莫名兴奋不肯睡觉的小扬歌,极有耐心地问道:“上面怎么样?好玩吗?”
杨歌看向窗外银白的月亮。
夜间的空气清盈剔透,极高的能见度使得月球上面隆起的环形山清晰可见,月亮静默挂在天上,毫不在意渺小人类窥视的目光。
那颗星球陪伴了地球几十亿年的岁月,却由于“潮汐锁定”的存在,永远都只会有一面朝向地球。
人类就永远只能见到月亮的半侧。
“……不好玩。”杨歌的声音莫名有些低落,他想起了仅有的几次去往月球押送怪物的经历,记忆一瞬间被带回那些破碎的压抑的实验室中,杨歌慢慢道:“……我也不是经常在地月之间来往。”
苍舒玉不言不语,在一边安静聆听。
许是因为此时身边的人是苍舒玉,也或许是今晚的月色过于温柔,杨歌此时竟然不受控制地想要倾诉些什么,以往那些说出来会被嘲笑“矫情”、“软弱”的心声也是尽数吐露:
“不许笑话我……在我第一次进入登月舱,透过那小小的舷窗看脚下的地球时,我竟然泪流满面。”
杨歌嘴角向上扯了扯,“好吧,不止第一次,在我每一次在狭小的登月舱中凝望地球时,都会有一种非常想要哭泣的冲动。”
整个宇宙都是黑暗而寂静,在浩浩荡荡闪耀着的亿万星辰中,脚下孕育了自己,孕育了八十亿人类的蓝绿色星球竟然显得无比脆弱,而束缚着自己的小小登月舱,竟然成了他与地球唯一的脆弱联系。
每一个曾有过从太空中俯视地球经历的人都不会忘记那种源于心灵的震撼与恐慌。
人类把这种现象称为“全景效应”。
苍舒玉安慰地拍了拍杨歌的手。
杨歌似是被银白月色晃到眼睛,他闭了闭眼睛,努力从惶然失措中逃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接受了神明力量的那一瞬间,竟然也感觉像是在‘从太空中看地球’。”
苍舒玉看了眼时间,依旧是随时都会煞风景的那个苍舒玉:“恕我直言,那已经是你昨天的经历了。”
而且再过几个小时,你连月亮都看不见了。
“不要打岔,”杨歌失笑,“你一定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对吧?”
“还能有什么,”苍舒玉也学着杨歌的样子仰望夜色,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人类有两次机会接近神明,或者说是成为神明。”
“第一次,是人类刚刚从猿人的身躯中脱胎换骨,在荒原上仰望星空。”
探索与智慧的种子在那一眼后萌芽。
“第二次,是人类终于可以跨越星河,于宇宙虚空中俯视地球。”
科技与人文的碰撞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深蓝色的天空逐渐褪去暗色,启明星开始避开月亮的光辉尽情舒展自己,在天色破晓,月亮将歇不歇的寒凉清晨,神明耐心地指点着怀中仍在迷茫的人类:
“不要试图拒绝你的热泪盈眶,要去捕捉那一瞬的震撼,去尝试打碎神明给人类设下的禁锢。”
“毕竟,”苍舒玉又看了眼天色,指尖微动,轻轻按在杨歌的眉稍处,安眠的咒法与话语同一时刻落下,“我还在这边等待着你们亲手斩落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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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后,杨歌不出意料发烧了。
先是扎进冰冷湖水里呆了好久,再是被晾在冷空气中湿漉漉地站了几个小时,更是折腾到凌晨都不肯好好睡觉,饶是异能者体质强健也顶不住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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