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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她在师傅与师母的眼皮底下相爱了,虽是如履薄冰,却也是我不可多得的幸福,可是,纸包不住火,师傅师母知晓我们之间的感情后,把我赶出了家门,我临走前对她说:你等着我回来,我会救很多很多的人,成为西荒最厉害的医正,到时师傅应当不会拆散我们两个了,我不信天下之大,不能容我们两个异类。”
“三年后,我救了重伤的宇文莽,成了西荒的功臣,举世皆知的名医,我以为我终于有资格同她永远在一起了。”
“我在回乡的路上一直在想我们之间日后的日子,不论多么艰难,只要是同她一起,我都会很开心。只是世事弄人,她早已嫁做他人妇,再不是我一个人的秋远了,我当时气恼至极,当着她的面说出了我此生说过的最恶毒的话,即使她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原谅,我也不肯心软。”
“我只问她:你愿意同我走吗?只要你同我走,过往种种,我皆可当做未曾发生过。……她哭的撕心裂肺,却说:对不起,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对不起,求你不要恨我。”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当时直接连夜赶回在京城的住处,发誓与她断情决意,往后二人不论死活,都与对方没有关系。”
“又过了五年,我在京中听闻她所在的村子里闹旱灾,村民们都在挖草根树皮吃了,我没有帮她,我不是不想帮她,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帮了她,我就是原谅了她当年的背叛,我在心里想,只要她来信求我,我就帮她,不出半月,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传到我府上,她在信中说:今生对你种种,背叛,欺骗……实非我本心,我至今任爱你,甚至比从前多了许多倍,同你一起的时光是支撑我熬下去的唯一动力。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应当已经踏入黄泉了,我不怨你,亦不恨你,你莫要因我而难过,死对我来说,早已不是痛苦的折磨,而是获得解脱的唯一方法。我知道你还是不愿原谅我,至此一生,我没有辜负父母,夫君,子女,只辜负了我最爱的人。冬来莫怪,是我死之将至,提笔不知所言。若有来生,倘若你愿意,我就是得罪天下人也要同你一起。”
“我快马赶到时,她果然已经死了,师傅,师母,她的子女,夫君都死了。她拼尽一生守护的人,一个都没有好好活下去。我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等着她来求我,终是等来了她的死讯。”
这是冬来第一次对人提起,埋葬在自己心底多年的秘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反而像是获得了解脱。
她像是一个亡命的囚徒,等待着法官的裁决,只有得到裁决,她的魂灵才能安稳。
她挂满了泪珠的脸上,一双红肿的双眼,看向谢楠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哀伤又柔和“我是不是天下最坏的人,她在梦里都不肯见我,我后来日日积德行善,只盼来世能与她修成正果。”
谢楠没想到会听到如此令人哀伤的故事“不怪你,你们都没有做错,是世事弄人。秋远姑姑爱你入骨,若是知晓你因她而难过至斯,只怕也不得安息。我自幼离开母亲,在深宫中长大,本该无忧无虑的嬉戏玩闹的年纪,不得不为了每日的食物操心。每每我被人欺负,我都会在心里恨谢言,我恨她对我不闻不问,恨她心里只有雨师国,没有半分我的位置。”
冬来整理好情绪开口“我只问你一件事,若是她陷入绝境,你会不会为了救她牺牲自己的性命?”
谢楠思考了一会儿,如实开口“会,我希望她知道,即使她不爱我,我也愿意为她去死,我是她的孩子,即使她不爱我,我却不能不爱她。”谢楠的面颊上此刻满是委屈的泪水。
冬来拍了拍她的发顶,轻声安慰她“若是如此,你又为何要与大将军置气,不如将话说开,心里就会好受许多。我与秋远就是因为不能及时言明心意,才错过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