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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宫里过年要招呼一大群人,烦死。”江晏跟着叶云疏学做靠红薯干。
将烤好的红薯干收进陶罐,叶云疏头也不抬:“为什么?”
“因为过年身为帝王不能随便处置人,要为明年国泰民安祈福。所以那几天得早早起来祭拜天地,那些官员也仗着这个时候胆子大,宴会的时候都来敬酒,那会父皇年纪大了就得我来挡。”
“那你岂不是酒量极好?”
“还…”江晏将要出口的话拦住,心里升起一个小心思,“榆公公会偷偷把酒换成水,不过也够呛,一肚子全是水。”
叶云疏嘴角上扬:“这样。”
“真的。”江晏凑上前,“明日腊八节,你要出去吗?今年雁门很热闹。”
“去。”
腊八这日,一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还难得露出了一丝亮色。
江晏在院子里练了一会武才回到屋里,轻脚轻手换了一身衣服才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吵醒你了?”
“没有。”叶云疏眼睛又闭上,呼吸平缓,看样子又睡着了。
江晏听到他说没有本想叫他起来,今天关内许多铺子都支锅熬腊八粥。民间有习俗,腊八节的时候吃街坊四邻的腊八粥会将福气一道吃进肚子里。不过这被窝暖暖的,着实让人着迷。
等到二人起来,梳洗好出门已经是下午,江晏寻了一件极厚实的斗篷将叶云疏裹严实,才牵着他的手往外面去。
“不知道还有没有腊八粥。”江晏扶着叶云疏,嘴里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是慢腾腾,生怕叶云疏跟不上。
睡了那么久,肚子里空荡荡,叶云疏推推他:“那你快去,先去占位置,我慢慢过来。”
“那可不行,你是我媳妇,万一被风吹走我去哪里找人。”
于是二人以乌龟爬的速度往前,过路的路人好奇的侧目,这两人怕不是哪里有问题?叶云疏不经意的拉拉斗篷帽子:“我也没那么差,走快点没问题。”
“没问题!今天出门的时候你师傅还有桑榆的脸色都能黑出水。”江晏干脆搂住叶云疏的腰,“慢点走。”
“那里,先去盛粥,我饿了!”叶云疏推推他,“快点,勺子都伸那么进去,肯定没多少,快点!”
江晏也看见不远处的粥棚,哭笑不得:“云疏。”
“你快点!”
的确是那么久没吃东西,自己受的住,可眼下这个病号可遭不住,试着松开手:“你慢些走。”
“快去!”叶云疏想起在村里时,邻家嫂嫂怀孕挺着一个大肚子都没有那么慢。
百般催促下,江晏终于跑到粥棚将最后两碗腊八粥领到,转身看到叶云疏一身黑色斗篷缓步而来,寒风吹动衣摆。不知道何时雪又下起来,几缕青丝调皮的缠着雪花,黑白分明的彻底。
快步过去,将还冒着白烟的粥碗送到叶云疏面前:“还是热的。”
“去那里吃,有桌子还有咸菜。”
“好。”
店家搭的粥棚小,但也是五脏俱全,供人落座的桌椅,遮风避雨的棚子。两人过去时,坐在里面的两人立马端着碗坐到另外一张桌去。
不等叶云疏疑惑,那其中一人就道:“公子,快去那坐,那里避风。你媳妇刚刚出月子可不能吹风。”
“多谢两位大叔。”
江晏半揽着叶云疏过去,坐下后叶云疏才反应过来:“媳妇?出月子?”
江晏耳朵发烫:“我跟他们说,我媳妇生了孩子好不容易出月子想出来玩,所以他们特意滕了这个位置免得你吹风。”
“江晏!”叶云疏拧住江晏腰间软肉,“你在胡说什么?”
“我…”
“这位公子,你们怎么还不吃,冷了。一会对你媳妇身子不好!”
“是啊!媳妇再想出来玩也不能胡闹,吃了赶紧回去,落下毛病可就麻烦了。”
“对啊。”一边两桌吃饭的人都看过来,从只言片语猜出个大概,纷纷开始劝说。
江晏疼的脸直抽,不得不说他这个媳妇手劲忒大:“好,我们吃完就回去。”
哼!叶云疏松开手,端起碗几口喝干净起身就走,“云疏!”江晏赶紧端起碗喝干净,将人追上,“你慢些。”
“你们瞧这位公子的媳妇个子着实高大了些!”
“是高。”
“兴许是吃的好。”
叶云疏心头有气,走路的速度也快起来,江晏护在他左右:“云疏,我错了,你别气,气出好歹身体受罪。”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这脸阴着比下雪的天还要黑。”
叶云疏踢他一脚:“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八道。”江晏赶紧认错。
叶云疏这会气早消了七八,再说自己的确是江晏明谋正娶回去的,况且这人那么骄傲竟愿意…算了,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手指:“走吧,陪我看看有什么年货。”
“好!”
将军府。
游续端着茶,坐在堂屋,从这里视线可以一直看到大门口的影壁。只要有人进来,那是怎么都逃不过视线。随着府中下人将廊下屋中的蜡烛点亮,大门口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手中的茶早就冷透,游续将其重重一搁:“好样的!”
桑榆眼观鼻子口关心,在他看来活该,这两人也太胡来了。
就在这时,后院的小厮过来:“桑榆大人,游先生陛下问你们可要用膳?”
什么?桑榆难以置信,他们在这里坐了一两个时辰,那两人?
“他们从哪里回来的?”游续问道。
小厮直觉哪里不对,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陛下和君后是从后门回来的。”
游续唰的站起来,看样子是要找那二人算账。桑榆想了一会自己是不去还是去围观看戏呢?最后桑榆还是悠悠然的往后院走去。
自那日叶云疏打趣了游续关于秦颜的事,两人算是彻底撕开遮羞布,得到那个不想听的回答,秦颜便带着人离开了雁门关。
“公子,那天我使双手剑,一剑砍下一个脑袋一剑砍下一个脑袋,他们都夸我厉害!”梧桐蹲在叶云疏身边,手舞足蹈。
叶云疏始终含笑听着梧桐的话,直到听到夸他厉害才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别因为一次两次的成功就找不到北,这世间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也没有永远厉害的人。”
梧桐捂着脑袋,嘴巴一撇:“我知道。”
梧桐一路的表现江晏也看在眼里,自然戒骄戒躁的话他也想过说,不过由叶云疏来说更好些,只是看梧桐如此低落还是忍不住:“梧桐的表现的确不错,若是早些入行伍,说不定早就闯出一片名堂。”
梧桐眼神不自主的亮了亮,不过很快就消失,照顾公子比那些什么名堂重要多了。
“梧桐武功不错我知道,只是不能夸他,战场上可不是讲几句厉害就可以全身而退的。”叶云疏道。
梧桐拉拉叶云疏的衣袖:“公子,我知道,你放心。”
“说完了。”游续的声音突然传来。
叶云疏和江晏心虚的动动眼珠子,游续进来:“那就该我训人了!”目光带着刀子般扫过叶云疏和江晏,“明知重伤在身还到处跑,真当老天爷嫌你年轻不收你。”
两人默默不语。
游续是亲眼看着桑榆给叶云疏包扎的,也是亲自用内力护着他心脉,才更清楚他的伤势:“要出去换个什么时候都可以,而不是急在这个时候。”
“是,徒儿知错了。”
江晏讷讷:“我也知道不好,以后不会了。”
游续还想发作,可眼前两人的身份也由不得自己一直训:“罢了!这次就不追究,若有下次我就…”
屋中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偷瞄:如何?
“将你逐出师门。”
叶云疏顿时眼睛一红,游续出现的时候正是自己被送到青花村那会。自己和梧桐什么都不会,除了平日乡邻好心送点吃的便是自己找些野菜吃。整日饿的头晕眼花,是游续教会自己武功和学识。
“哭什么?”游续干巴巴的,“还小?”
“没哭。”叶云疏别过头。
“不逐你。”游续沉着脸,“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是盼着你好好的。听话,伤没好全之前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雁门关如此冷。”
“我知道了。”
“我说。”桑榆靠着门框,“你们都不觉得很晚了吗?”
本就下雪,此时外面如漆如墨,显得时间越发晚。桑榆走进来:“后厨的腊八粥早就熬的软烂,再不吃就该糊了。”
“谁说不吃,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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