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埃米尔反问她:“有什么?”
他说话时,会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对方。虽然没有情绪,但也没有任何轻视的含义。
老板娘微微一愣。
“外面来的人?”
她回过神来,笑意盈盈的说:“那可就多了……您能叫得上名字的酒,我家都有。”
“我不喜欢饮酒。”
埃米尔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有大麦茶吗?”
“当然。”
老板娘面不改色的说:“看您的意思,似乎不仅仅是来我这里消遣一番,打发下时间啊。”
“我来这里,是想找任务交易所。”
埃米尔直截了当的问:“您是否知道,雇佣兵聚集的地方?”
“如果您是想要接任务的话,那我这里的确可以。不过,我只有一个任务。”
老板娘拿出一个水壶:“这边可不像是别的国家,雇佣兵并不受我们欢迎……不过像您的长相,那就是例外了。”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还以为,您是为了躲什么人才伪装成雇佣兵。结果不是,真出乎意料。”
“什么任务?”
埃米尔在心中默默记下,拉迩胥国不待见雇佣兵的事。
老板娘笑道:“有一位老先生,想要雇佣人作为他油画上的‘维纳斯’……哦,放心。他没有别的意思。”
她将冲好的大麦茶,递给埃米尔:“不过呢,我并不建议你接这个任务。”
“你不是说,他没别的意思?”
埃米尔提前把钱付给了老板娘。
“的确。”
她收好钱:“但是,有其他问题。怎么说呢,他就像一个被诅咒的人。”
“被诅咒的人?”
埃米尔重复老板娘的话。
“但愿,这不会反过来勾起你的好奇心。”
老板娘毫无诚意的说:“那位老先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来到了鸢尾国。他喜欢绘画,每一次都会寻找新的客人。无论是普通平民,还是贵族小姐,都是他邀请的对象。”
“他很擅长绘画。无论是脸上有小雀斑的少女,还是身有残疾的贵族。只要经过他的画笔,每一个人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美感。”
“听起来还不错。”
埃米尔喝了口大麦茶:“您继续。”
“的确,听起来很好。”
老板娘拿起抹布,擦拭旁边的桌子:“他甚至会免费帮人画像,而且每一个都会仔细勾勒线条,没有丝毫敷衍。由于画的过于完美,好多平民并不会选择将画取走,放在自己家里。而是会选择不拿走画作,只是偶尔到老先生的家里观看它。”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就这样,持续将近一年的时间。就在三年前的一个冬天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老板娘用手托起下巴,做出回忆的姿态:“一位小姐失踪在了雪地里。刚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是不幸被雪崩带走生命。但接下来,接二连三的祸患使好多人惶恐起来。”
“老先生所居住的地方,陆续有更多的人消失无踪。外乡的人听说了这件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到鸢尾国的布鲁市一探究竟。他们发现,似乎所有失踪的人,都曾被老人画过画像。”
“您不是说,那位老先生几乎给所有人都画过油画?”
“是的,所以一开始没有人相信这个说法。”
老板娘看着埃米尔:“但后来,有一个冒险者觉察到问题。”
她神神秘秘的说:“他看到那位老先生的画,在晚上会动。”
“嗯?”
埃米尔略微皱眉。
“说的很离奇,似乎是画上的人眼睛会动。”
老板娘回到吧台,将旁边的空杯子倒扣摞好:“有的人信了,有的人不信,也有一部分人开始怀疑。他们态度不够同一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很多同样被画过像,却又并没有失踪。”
埃米尔扯出微冷的笑容:“我猜这位冒险家,一定是教堂的忠诚信徒。”
找不到原因就乱扣帽子,教廷的常见操作。
埃米尔对此没有想法,他只是想要听乐子而已。
“之后就没有了。”
老板娘摇摇右手:“大家也只是怀疑而已,怎么可能真对老先生怎样。况且即使教廷想动他,也没有办法。就是在那时候,所有人才知道,老先生竟然是大公那个级别的贵族。”
“这倒是稀罕。”
埃米尔挑眉:“不过即便他不是贵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仍几乎没有做恶的可能。”
“谁说不是呢。”
老板娘问道:“我只有这一个任务,所以您的想法是?”
“我依然想要看一看。”
他又不怕危险。
“如此有意思的事,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去一探究竟。”去看看到底是老人在作恶,还是谁在背后故弄玄虚。
“这可真是……”
老板娘无奈叹气:“每一次我想要劝人,都是将对方往更进一步的地方推啊。”
“做雇佣兵,哪有一直不会遇见危险的。”
埃米尔微微振荡杯子:“您也曾经是雇佣兵,应该很能理解我的想法。”
老板娘笑了笑。
“怎么看出来的?”
她很久都没有离开过这间酒馆,按理说应该早就没有人能知道她的过往了。
“您的手上,有长期使用弓箭的痕迹。”
老板娘看了看自己的手。
“并且即便是不再作为雇佣兵,您还是习惯性的将一些较小的武器,藏在小腿上的绷带里。”
埃米尔收回视线:“当然还有其他的细节,就不一一说了。”
“原来是这样。”
老板娘轻抚她自己的长发:“倒是我的疏忽。”
不过,也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她。
埃米尔看着神色黯然的老板娘,默不作声的饮酒。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的人与物。
“您有没有发现,拉迩胥国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地方?”老板娘回过神。
“什么?”
埃米尔没有回头:“我没感到不同。”
“也是……毕竟现在的世道不如以前。”
老板娘重新挂起笑容:“拉迩胥国是近些年才成立的国家,它里面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以前安稳的时候能看见许多老人家,现在就很难了。”
“我知道。”
埃米尔回过头:“我就住在旁边的科迪亚小镇,以前听说过这里。似乎是在八年前,拉迩胥国还是红枫国的一座城市,应该是叫做……”
“赛汀。”
老板娘接下埃米尔的话:“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在赛汀短住。它没什么变化,当年就是现在的模样。有很多的花,很多的人,他们都过得很悠闲。”
“听起来,好像又是个让人感到难过的故事。”埃米尔继续把剩下的茶喝完。
“是个很无聊的故事。”
老板娘开玩笑的说:“俗套的剧情。赛汀虽然很美,但却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城。城主是个普普通通的乡绅,靠祖辈的基业获得城主的身份。城主夫人是农户家的孩子,父亲去世只剩下年老的母亲。他们还有一个女儿。除此之外,就只有城主在红枫国首都的亲戚。”
埃米尔选择静静聆听。
“远方的亲戚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和女儿很熟,经常写信交流。女儿有一个童年的玩伴,她是城主管家的孩子,名为百丽儿。”
听到这个名字,他抬头看了看老板娘的绿眼睛。
“好名字。”
百丽儿,指绿宝石色的眼睛。
“谢谢。”
百丽儿微微欠身,捻起裙角做出行礼的动作。
“我和达莲娜一同长大,约定好等我的哥哥成为管家,就让我当她的贴身女官。”
百丽儿的目光略带忧愁:“但有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城主亲戚的两个孩子,因为战乱逃亡时染病,不幸离世。另一个孩子深受打击,从此流连于舞会酒宴之中,再也不像当初那样严肃认真。消息传到城主这里,本来只是一件常见的悲剧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