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46节 他上回从河清号拿了二十万石粮食, 加上往年的库存,他的军粮只够一个半月的量。上次谈的生意,还有二十万石粮食在路上,他今日的保底是要拿到剩下的二十万石粮,其次才是买到新粮。
自从他知道西境总督就是大靖太子起,便知道大靖的粮食不可能轻易买到了,河清号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通敌卖粮。
原本漠狄粮行是他的后路,可是漠狄粮行几日之间竟被搬空,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来找大靖粮行。
可是,大靖没了姜氏,狄啸无处借力。谈了许多粮行,只有河清号有足够多的粮食和足够大的胆子。
河清号后续的二十的万石粮食百般推诿不肯交货,狄啸感到了某种危险,但如今漠狄缺粮,入冬前不解决,之后莫说打战,便是百姓过日子都难。
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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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意味不明地瞧着狄啸,收回了压在案上的手,款款坐直了说:“邬老板都快要买不起粮了,还想着筑金屋?”
“小公子怎知我要买不起粮了?”狄啸盯着燕熙道:“搞乱漠狄银根和粮价的,是不是你们?”
燕熙坐在浓重的冬意里,却毫不受外头阴沉的天色影响,他施然地说:“你们漠狄的事情,做粮食生意的都知道了。我们只是个粮行,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搞乱你们漠狄的市场?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得要多少粮,多少银子?你觉得这是一个粮行能有的实力么?而且那买卖瞧着,也不划算,我何苦高价收银子,又高价收粮?”
“你们大靖国库空虚,国库里的钱,甚至不如从前姜家私库里的多。天玺帝的国库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砸漠狄的市场,且大的世家都倒了,民间更没有哪个商号有这种实力。”狄啸冷凝了目光说,“漠狄市场之乱得有个源头,公子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
“想知道?”燕熙早就挖了姜家的私库,他和宋北溟的银库粮仓合并后,富裕程度远超狄啸的想象,又妙在他和宋北溟的生意都藏得严实,大靖尚且没人知道,漠狄更加摸不清他们的来路。
燕熙手搭在桌沿,腕子露出些许。红玉手钏滑出袖口,珠光在纤细的白腕上艳得惊心动魄,他似是想起什么,忽然心情很好,放柔了声音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狄啸目光被那手钏吸去,如血的红,反衬得那一小截腕子的白净像流动的清水,让人想要去掬一捧尝尝。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的皮相,那腕子和手指柔中蓄力,该做些旁的事情才妙。
狄啸自问不是耽于美色之人,他要什么美人都唾手可得,偏偏遇着个看不清、吃不着还端足了架子的。
他被勾得抓心挠肺,要不是这人手上还捏着粮食,他当即就要把人扛走了。
狄啸不相信燕熙会轻易告诉他,他端坐不动道:“小公子有这么好心?”
燕熙慢悠悠地举起茶杯,轻泯了一口说:“生意若谈成了,本公子不介意送你点好处。”
“那就先谈生意。”狄啸看燕熙举杯间滑出的腕子,心中躁意更甚,只得强压住了说,“之前的二十万石粮食一个月内到货,另外,我还要再买四十万石粮。”
“剩下的二十万石粮食,河清号能交上货就算不错了。”燕熙为难地说,“邬老板方才也说了,太子殿下来了西境,对粮食等军备严管,西境粮行不论大小,粮食储量进货多少,卖了多少,卖往哪里,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哪怕是少一石,也会被查出来。新的生意,我们河清号绝计没有胆子做。”
狄啸早就料定会如此,没有勉强新的生意,只说:“那就只谈剩下那二十万石,我可以接受二两银子一石的价格。”
燕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凉薄的笑道:“二两不成了,得要三两。”
“三两?小公子坐地起价,也不怕把碗砸了?”狄啸打听过市价,现在的价格是二两半,河清号狮子大开口到这地步,是笃定他买不到粮。
他霎时气得火冒三丈,觉得这美人太过蛇蝎心肠,冷笑道:“我原想,你们河清号是大靖的粮商,故意拖延时间,多少是有几分国家大义在里头,只要给够银子,面子里子都给你照顾到了,生意还是能做的。如今你开这个价,便是彻底不想谈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你们西边境还是加紧军备,你就不怕我们漠狄不谈了,漠狄王廷当即与大靖开战吗?”
“邬老板这般考量,瞧着不像是个粮行老板,你操心的倒像是整个漠狄。”燕熙知道对方在试探他,这时候他装傻充楞反而显得刻意。
他直截了当地说,“如今西境查粮查得严,新买卖做着风险大。所幸之前定好的单子,现在还有理由做。我们开门卖粮,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剩下那二十万石粮食,我们自然是想卖。我相信邬老板在外头也问过,同行里无人能供应一万石以上的粮食,你们只能找我们。我做你的生意要冒险,你总得给够我甜头。而且,我只是个商人,两国交战之事,轮不到我来做主,邬老板,你要分清谈话的对象。”
狄啸听小公子唯利是图,反倒放下心来。他一直担心河清号别有用心,现下来看,这河清号与原来的钱、白二家也没什么分别——都是发着国难财,只要银子,不要气节的商贾。
狄啸手底下还有姜氏从前上贡的银子,买二十万石粮食不在话下,但坐吃山空并非长久之计。
现在是有银子,没粮食。
百姓要粮,打仗也要粮。
可是,眼下连大靖太子都来了西境,大靖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妥协,漠狄的机会只剩今年。待西境缓过来将更加难打,今冬一战势在必行。
原本狄啸随时能举兵南下,偏偏漠狄市场崩了,这小公子又几番推拒,耽误他到现在。
狄啸讨厌这种被拿捏的感觉,隐隐感觉到一张非常大的网在朝他张开,可是他看不清,摸不透,河清号在这种形势下还敢做生意,背后必定不简单,他眯了眼:“你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大靖的太子是不是你的靠山?”
燕熙像是听到什么天荒夜谈般大笑起来,说:“邬老板为何会猜是太子?”
狄啸目光不错地盯着燕熙:“你们河清号发迹就在这一年,正是大靖太子显山露水的一年。如今大靖最大的世家都被打没了,下面的小世家一个个自顾不暇,没有哪个世家有能耐走通全大靖的关系。生意做到河清号这样,得是皇商。然而大靖皇家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你的靠山要么是大靖皇帝,要么是太子。好巧不巧,你们来西境之时,正是太子赴任之际,小公子,我们漠狄的市场就是你们出手做乱的吧?”
燕熙没有按照狄啸的话答,而是慢条斯里地问:“不如你也告诉我,你是谁?寻常粮商用不着买八十万石粮食。你要置办的是军粮罢?漠狄如今是左贤王狄啸辅政,你背靠的是狄啸?”
狄啸发现这小公子真是难缠,真真假假地掺杂在一起,叫他分辨不出来。对方若是急于否定或是极力遮掩,他都会怀疑。偏是这样,大大方方侃侃而谈,他说什么,对方就回敬什么,反而叫他拿不准了。
“这么猜来猜去多麻烦,不如我们互相交个底?”狄啸坐回椅背里说,“你先把幕篱摘了。”
窗外北风长吹,风拂起幕篱的白纱,燕熙的下半张脸露出来,他没有抬手去挡,而是由着风撩动,再一次温和地邀请:“你来,我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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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持风和紫鸢适时地把手按在兵器上。
狄啸嚣张地起身,他来到燕熙面前,俯身就要揭燕熙的白纱。
燕熙偏头避开了,他起身,抬手很轻地按在狄啸的肩膀上。
狄啸何其敏锐,习武之人不会允许旁人如此靠近,狄啸手上蓄力时感受到燕熙手指柔若无骨,轻轻滑过他肩头,这触感太妙了,他有一瞬间的放松。
今日这小公子多次示好,这让狄啸生出某种微妙的得意,是以狄啸没有第一时间反抗,而是贪心地去看燕熙揭起幕篱。
这一回,竟是当真看到了。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狄啸看呆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成了这副模样。